氣瓶入水後 瞬間輕舞飛揚,只是水深不夠,只能貼著珊瑚沙地雙手著地仆伏前進。出了這個小灣,深度開始出現,世界也靜謐下來。不同於體驗潛水教練總會抓著你的手幫你注意所有的儀表,現在,開始學習為自已生命負責,有點恐懼,在面對一片大海,身體不似陸地頭上腳下,甚至無法分辨前後左右。耳邊環繞的,是自己咕嚕咕嚕的呼吸聲,看著臉旁不斷有泡泡上浮, 緊咬調節器的嘴部肌肉開始有點痠,但絲毫不敢有一絲鬆懈,就像做瑜珈時調節呼吸一樣,呼吸再也不是無意識的,而是需要學習與調整,因為,這就是生命,在此刻,活下去不再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。
Kevin帶著我悠遊海底
〞每次做一點點調整,你才會知道什麼是最適合你的,什麼樣的姿勢你最舒服〞這是我某堂瑜珈課時老師說的話,〞去仔細感覺你身體的每一部份,在你改變時,它有什麼改變〞。我記得了這些話,所以,在往下往前進的同時,不斷嘗試改變用力的方法擺動蛙鞋,要整隻腿上下擺動呢?還是腳踝用力呢?還是只是小腿往後踢?不斷體驗不同的感受,卻還要在下潛的過程忙著做耳壓平衡,調節器也萬萬不能放,眼睛透過面鏡也貪婪地東張西望,只是在不熟悉的水底世界,只能試驗眼珠子轉動的極限,頭儘量地不跟著左右搖擺,一來是擔心面鏡進水,二來也煩惱耳壓的改變。還沒有魚群,但一隻隻黃黑相間的熱帶魚
就醬,我們從手腳還可輕觸海底的坡度平緩的區域,即將進入前方斷崖區。前方的顏色瞬間陰暗許多,我的心裡恐懼逐漸擴大,想尖叫或是哀給教練我的害怕都無法,只能不斷地跟自已說沒事沒事,我有照著教練說的做,現在只是還不習慣而已。
在海底有許多和陸上不同的知識和習慣,需要去學習
啊啊啊啊啊~面鏡好像進水了,怎麼辨怎麼辨?戴著隱形眼鏡的我,近視上千度的我,我要怎麼辨?Kevin看著我,比著Are you ok?的手勢,左手壓著面鏡,右手平放上下小幅擺動,不 ok,再指指我的面鏡,Kevin游到我身邊,似乎要幫我調整什麼,突然間,面鏡好像被從後扯起,我驚慌地壓著面鏡,我還看得到嗎?我雙手亂揮,我好害怕,我怕我看不到,我怕隱形眼鏡破到海水,我怕我吸不到空氣,我好害怕,我掙扎著,我想浮出水面,我要空氣。腦袋裡瞬間浮現早上錄影帶教學中的驚慌的溺斃者,我想我現在的狀態就是這樣,突然感覺到因為我的慌張,調節器不再是好好地咬在口中,它歪斜一邊,似乎快要有海水進來了,我更緊張了,想像要吃到海水的恐懼更令我驚恐。〞緊咬不放〞,只要咬著只要不放掉,我一定可以從調節器裡吸到空氣,我不會窒息我不會窒息我不會窒息,我不斷如此地告訴自已,在我掙扎出水面的過程,同時擔心會不會有潛水夫病,但當時已經管不著,就只是掙扎。呼噗,不知怎麼突然感受到重量,我的頭已經冒出海面,但掙扎依然沒停,因為腳沒踩地,我在陸地上的積習還是存在,我依然緊張。Kevin抓著我,穩定著我浮在水面的高度,岸邊的湧不斷推拉著我們,讓我時不時吃到一點鹹,即使已經浮在水面,我依然不敢吐掉調節器,咬著它大口喘著氣,害怕又突然沉下去,〞試著把面鏡帶回去〞Kevin說,我努力著,但無法放鬆讓我難以自然地浮在水面,面鏡的後帶需要靠點力氣才能拉開,但又卡到頭髮,在Kevin的協助下總算把面鏡帶回臉上,但我早已精疲力盡,Kevin應該也看得出我的驚魂未定,拉著Hsinhua往岸邊移動,今天的第一支似乎就到此結束。很好,我喜歡這個決定,我今天再也不想下海了。Kevin檢查了我們的氣瓶,我剩150bar,Hsinhua剩100bar左右。屬於夜的冷此時劃過了空氣,我們抖了一下,也沒衣服再拉,只能藉由不停地發抖,快速而細微地動著肌肉增加熱能,同時揹著益發沉重的氣瓶走向岸上。
天色已剩下40%亮度,視線快要看不到,國維差不多在此時從海裡冒出,我們共同走回麵包車上,他和Kevin 興奮地討論海底的地型地貌和生物,好像在討論熟識村莊的道路和鄰居般,〞你後來有去粽子那裡嗎?〞〞你在那顆礁岩那有看到什麼魚嗎?〞〞那你有碰到那隻魚嗎?〞〞之前我在那裡有看到二隻耶,他們很好認〞好熱烈的話題充滿了逐漸被夜色包覆的麵包車,也逐漸知道,原來粽子是指出水口海域左手邊的防波堤,以及我的面鏡是Kevin想幫我卻不小心勾到的。但是這種三姑六婆式地分享,真希望我也能快快悠遊海底才能熱烈參與。
來回路上都會到處看到的椰子樹,一看到就有放假的感覺
Kevin和Reiko開著九人座帶我們一行人到恆春市區晚餐。一間牆上掛滿台灣舊時唱片和電影海報的餐廳,賣的是正港台菜,雖然我很久沒有好好坐下來吃一頓晚餐,雖然今天在海裡的驚魂未定,雖然天冷讓胃口特別好,但我還是要說,每。一。道。都。好。吃。到。連。舌。頭。都。要。吞。下。去。了。國維拿出一瓶紅酒,雖然和台式熱炒店的風格不太搭,但大家還是喝得盡興。回程經過超市,Reiko去買菜,男生們則是人手一隻冰棒,怎樣,南國的十一月底,還是很適合吃冰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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